深圳市第六人民医院(南山医院) 三级甲等

“我想要最后搏一下，没想到还是搏赢了。”近日，在华中科技大学协和深圳医院（南山医院）血液科病房内，57岁的侯阿姨（化名）激动地说。这一天，正好是她CART细胞输注后第60天。

侯阿姨是一名多发性骨髓瘤患者，在进行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一年半后，肿瘤复发，病情不断恶化。在一筹莫展之际，她参加了一项新的免疫细胞治疗临床试验——CART细胞免疫疗法，由华中科技大学协和深圳医院血液内科刘泽林团队与“三名工程”团队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胡豫教授血液病团队（以下称“武汉协和医院胡豫教授团队”）联合开展。

两个月前，一份“武装”后的CART细胞输入了侯阿姨体内。仅30天的时间，她体内的肿瘤细胞，被清除干净，创造了生命奇迹。根据目前国内外公开的文献报道，这是广东省首例靶向BCMA、CD38的双靶CART细胞免疫治疗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的案例，是深圳在肿瘤临床研究和治疗领域的又一重大突破，让人们看到了彻底治愈癌症的曙光。

骨髓瘤移植后复发，新药昂贵难以负担

2017年，侯阿姨腰背出现莫名疼痛，辗转多家医院后，在协和深圳医院血液内科被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随后，她在医院进行了一段时间化疗，控制住了病情。2019年，她到广州进行了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移植手术很成功，术后继续服用药物进行维持治疗。

多发性骨髓瘤（MM）是一种典型的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由终末分化的浆细胞病变引起。该疾病的特征是骨髓中的浆细胞出现恶性增生，常见的临床表现主要是肾功能损害、高钙血症、骨痛、贫血、感染等，但大多数患者前期无症状。在我国，多发性骨髓瘤的发病率每年都呈上升趋势，占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的第二位，主要患病群体为老年人。多发性骨髓瘤至今仍是一种“不可治愈的癌症”。目前主要治疗方法以药物为主，严重并发症患者需要手术、放疗。“但这些方法也仅能抑制癌细胞的生长，无法彻底清除癌细胞，绝大多数患者最终会复发死亡。”华中科技大学协和深圳医院血液内科刘黎琼博士说。

侯阿姨也没有逃过复发这一劫，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的疗效仅维持了一年半。2020年12月，侯阿姨因血细胞下降，到协和深圳医院血液内科进行复查，被确诊为“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这意味着她的病情不断恶化，急需新的治疗方案。

此时，针对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有了一种新的有效治疗方案，那就是在国内新上市的全球首个CD38单抗靶向药物。但该药物尚未纳入医保，价格非常昂贵贵，侯阿姨家难以负担。“我们打听了一下，打一针这个靶向药要5万元，一个月要10万，需要连续打9个月，也就是至少需要90万元。”侯阿姨算了一笔账，庞大的数字让她拒绝了这一新的治疗方案。

“三名工程”团队成果落地深圳，她成为首个临床实验者

在侯阿姨一筹莫展之际，CART细胞治疗进入了她的视野。

CART细胞治疗，即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是一种治疗肿瘤的新型精准靶向疗法。公开的报道显示，该疗法通过优化改良已在临床肿瘤治疗上取得很好的效果，是一种有望治愈癌症的新型肿瘤免疫治疗方法。

在侯阿姨向刘黎琼博士打听这种新型免疫疗法的时候，协和深圳医院通过“三名工程”项目，引进的武汉协和医院胡豫教授团队专家梅恒教授正在开展“靶向BCMA和CD38双靶CART细胞治疗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的临床研究”，这个项目也正在深圳落地。

“我可以参加临床试验吗？”得知血液内科要开展CART细胞免疫疗法临床试验，侯阿姨看到了一线希望。她说，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要搏一下。

了解她的强烈意愿后，梅恒教授认真分析了侯阿姨的病史，并结合其身体状况，认为目前CART细胞疗法对侯阿姨的疾病经济有效，甚至有希望完全治愈。经过与家人沟通，侯阿姨决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于是，在“三名工程”团队的指导下，基于武汉协和医院CART细胞治疗临床研究的前期成果，刘黎琼发起了“靶向BCMA、CD38的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治疗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的临床研究”项目，项目很快就通过了医院的伦理审批，并迅速开展临床试验，侯阿姨成为首个临床实验者。

一次CART细胞治疗，侯阿姨重获新生

2020年12月23日，在刘黎琼等的护送下，侯阿姨抵达武汉协和医院血液科，顺利完成外周血单个核细胞采集。在实验室，单个核细胞经过一系列流程，被“武装”成为CART细胞，可有效识别并杀伤癌细胞。

2021年1月5日，一份被“武装”的CART细胞成功回输到侯阿姨体内。回输后，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好。直到第12天，才出现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RS)Ⅰ级反应，表现为发热39度。“这是一种全身炎症反应，也是CART细胞治疗最常见的急性毒副反应。好在炎症反应不强烈，用布洛芬对症治疗3天后，发热就退下来了，之后也未再发生。”刘黎琼说。

令人欣慰的是，侯阿姨外周血CART细胞占CD3+细胞的比例不断升高，并持续存在，第12天为22.9%，第30天为67.60%，期间最高达82.93%。“这表明CART细胞在体内被激活，不断杀伤癌细胞。”刘黎琼说。从监测数据来看，预期CART细胞在侯阿姨体内可以较长期存活，发挥“监视”作用，防止肿瘤复发，从而获得长期生存。

第30天，全面检查后的复评结果更让所有人欢呼：侯阿姨的外周血和骨髓中均未检测到癌细胞，自起病3年来一直阳性的血清免疫固定电泳首次转阴。经过一次CART细胞治疗，肿瘤达到了完全缓解，新的疗法让侯阿姨重获新生。

3月6日，正好是侯阿姨回输CART细胞后的第60天，她回到医院，梅恒教授给她进行了检查，发现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好，外周血CART细胞占CD3+细胞的比例还有51.22%。“你不需要服用任何药物，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饮食，只需定期回来复查就可以了。”梅恒教授说。

“太感谢你们了，CART治疗让我们骨髓瘤患者看到了希望。”再次回到医院复查的侯阿姨激动地对梅恒教授说。

根据目前国内文献和报道，这也是广东首例靶向BCMA、CD38的双靶CART细胞免疫治疗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的案例，是协和深圳医院、乃至深圳在肿瘤临床研究和治疗领域的又一重大突破。

将在深圳建立CART细胞治疗技术中心

3月6日，“第七届‘三名工程’南山协和血液论坛暨血液肿瘤靶向免疫治疗及其不良反应MDT研讨会”在协和深圳医院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血液、肿瘤专家共同探讨了国内外血液肿瘤靶向免疫治疗的新进展和新趋势。会上，梅恒教授分享了武汉协和医院CART细胞治疗血液肿瘤临床研究的进展和成果。

2013年，以CART细胞治疗技术为代表的肿瘤免疫疗法被评为全球“十大科技突破”之首，被认为是最有希望彻底治愈癌症的前沿技术。该免疫疗法的基本原理就是，在体外将人体的T细胞进行修饰和改造，装上“瞄准器”，使它们能识别伪装的肿瘤细胞，并锁定目标，精准杀死肿瘤细胞。

近5年，随着相关驱动基因突变及肿瘤信号通路的发现，多发性骨髓瘤已经进入了免疫治疗时代。作为湖北省的肿瘤性疾病细胞治疗临床医学研究中心，武汉协和医院血液病学研究所率先开展了CART细胞治疗。截止2020年12月，已完成数百例包括白血病、淋巴瘤、骨髓瘤等在内的难治/复发血液肿瘤患者的CART细胞治疗，总体缓解率在80%以上，最长无病生存时间已超过5年，研究成果获得国际认可。

梅恒教授表示，对于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患者的治疗，相比常规的化疗方案，CART细胞疗法这种靶向免疫治疗技术降低了治疗相关的不良反应，治疗的过程比较平稳，患者缓解率较高，总体生存情况良好，“CART细胞疗法对复发难治性多发骨髓瘤的显著治疗效果，对患者来说是一个福音，未来治愈肿瘤值得期待。”

“在深圳开展CART细胞治疗的临床研究和临床应用”是协和深圳医院与武汉协和医院血液科开展“三名工程”和“协南合作”中的一项重点工作，协和深圳医院正积极把胡豫教授血液科团队在CART细胞治疗方面的技术和科研成果落地深圳。目前，协和深圳医院血液内科不仅配齐了一支专业的CART细胞治疗医护团队，还配备了BD流式细胞仪、血细胞分离机、荧光显微镜、低温离心机等多台先进检测及治疗设备。

据介绍，未来，双方团队将密切合作，在深圳建立CART细胞治疗技术中心，为多发性骨髓瘤、淋巴瘤及白血病等恶性血液病患者提供CART细胞免疫治疗服务，让深圳患者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科技带来的最新成果。